且歌

宁愿是条船。/看文号@叶倾歌

【黄曲】深海与星空2.0

摸了条小鱼干………话说总觉得这个画风是不是不太适合我_(:з)∠)_
果然我还是应该当个段子手么orz

2.0蛇颈龙与灯塔
“这就是生活,永远是一个人在等待着另一个一去不归的人;永远是一个人爱某件东西胜过那东西爱他,到头来你就会想把那件东西毁掉,让它从此不再能伤害你。”*

黄志雄是在一阵海浪声中醒来的,还未完全清醒的意识仿佛将他重新带回了几年前的那个海岛上。他缓慢的眨了眨眼睛,耳边的海浪声不见了,从窗外传来了楼下上学的孩子高声喊着同伴的声音。

曲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被子掀开一角,枕头上还有睡过的凹陷痕迹,前一天晚上他看过的那本小说还倒扣在床头柜上。

那本杂志是图书馆清理老旧库存的时候整理出来的,薄薄的一本,封面的一角已经压出了折痕,刚刚拿回来的时候泛黄的书页间还留着库房里那股快要发霉了的潮湿气息。曲和特意把书一本一本摊开在冬日难得的阳光里晒了一天,现在摸上去似乎还留着温暖的热度。

过了一会儿黄志雄才后知后觉注意到声音是从客厅里穿出来的,低沉有磁性的旁白混合着海水拍打在礁石上的声音一起慢吞吞的传到了卧室里。

客厅里贴着墙壁放置的老旧的沙发坏了一边弹簧,一坐下就会猛地陷下去,曲和干脆直接坐在了铺在茶几前的地毯上,手里握着遥控器看的正专注。

厨房里的微波炉发出了滴滴的提示音,黄志雄见曲和没有起身的意思,于是转身去了厨房,顺便把餐桌上昨天忘记清洗的杯子一起带到了水槽里,最后举着两个杯子回到客厅里挨着他坐下,将温热的牛奶递给他:“这是什么?”

曲和接过杯子,顺势侧头看了他一眼:“醒了?——纪录片,昨天看书的时候忽然想起来的。”

电视里的画面正跟着潜水员的下潜产生变化,从一开始海面上折射出有些刺眼的阳光到渐渐被海洋生物包围的另一个世界。鱼群无声无息的从潜水员身边滑过,偶尔有颜色艳丽的游鱼好奇的靠近摄像头,而后鱼尾一甩就消失在海洋的更深处,一同出现在镜头里的还有大片大片摇曳的水草与珊瑚,体型细小的鱼类在其中不断穿梭。

黄志雄忽然开口道:“前几年——还没遇到你的时候,我去考过潜水证。”他有点认真的想了想,“后来我在一个小岛上,找了一个向导,让他带我下水。”

“那种感觉挺……奇妙的,你沉没在海里,视线范围里只有鱼群和水,头顶是从海平面上折射下来的阳光,除了手里的绳索和身后的氧气筒,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当他们从海底浮上来时,向导指了指天空,用生硬的中文告诉他,快要下雨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回头望去,天海交汇的远方已经看到铅色的浓云,和他头顶上方的晴空形成一条明显的分界线。向导将还在出神的他拉到小船上,当他们离开时海面上已经起了风,扬起的浪头不断涌向岸边,泛起的白色泡沫漂浮在水面上,在即将到来的风雨里那条小船就像是留在世界上的最后一根浮木。

曲和坐在他身边垂着眼睛听他缓慢的描述着在水下见到的场景,他知道黄志雄有很多他不知道的过往,这些过往是他们还没有触碰到的核心,不过在他看来这很公平——他们都有秘密,但是值得庆幸的是,他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去了解对方。

就像是海水在日复一日的不断冲刷后,会在岸边的礁石上留下宛如刀刻一般的痕迹;像是海里巨大的野生鲸类,在逐渐认识到那些远远观察自己的人类没有恶意时,也会偶尔和人开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

下午趁着曲和上课的时候黄志雄又去了图书馆,继续帮忙整理库房,从成箱的陈旧期刊与书籍里他意外的发现了和被他拿回家的那本一样的杂志,薄薄的一本孤零零的夹在厚厚的过期论文里,他拽着书脊把它抽出来,隔壁正卷着袖子干活的姑娘探头看了一眼:“哎呀,又落下一本。”她看起来像是有些懊恼——这一类杂志应该已经被打包好了准备送到学校的旧书市场上,等待着那些对它们感兴趣的学生们重新把它带回去,就像黄志雄之前那样。

而现在只剩下了这一本,打包好了的箱子已经被压到了最下面,再翻出来可能还要费不少功夫。在收到姑娘递过来的求助目光后他想了想:“要不我把它带回去?反正就这么一本了,再收拾一遍还要花时间。”

她点点头,“可以呀,不过你的室友不会有意见吗?”她指的是上次被黄志雄带回去的那一箱旧书。

黄志雄想起早上曲和认真的神情,他笑了笑,“不会的,他——也挺喜欢的。”

一只意外存活下来的蛇颈龙在海底的深渊中沉睡了不知多久的时间,而当它被海平面上的灯塔发出的号角声所吸引时,费劲千辛万苦从海底浮上海面,去寻找那个它想象中的同类。那座会发出和野兽一般声音的灯塔,是活了千万年,被时间和同类所抛弃的那只孤单的蛇颈龙唯一的“伙伴”。它欣喜的一次又一次浮上海面,回应着灯塔每15秒一次规律的号角声。而当号角声音停止了,它终于痛苦的意识到,这个世界上仍是只有它自己,它依旧是被抛弃于时间之外。

于是在撞毁了灯塔后,它带着无休止的寂寞与绝望,再次沉入了深海之中。

他想,这只蛇颈龙多傻呀,如果他是那只蛇颈龙,他大概会将那座灯塔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不让任何事物去伤害它,日复一日的回应着单调的无休止的号角。在孤独的活了那么久后,即使是微不足道的虚假同伴,在他看来也是足以度日的。

黄志雄又想起曲和邀请他一同住进来的那个傍晚,曲和像是从高高灯塔照射到水面下的一道光束,照亮了深渊处的一小块海域,将他从一个人的世界唤醒。后来他问过曲和,为什么要邀请一个见了几面的陌生人一起住。

彼时曲和正在和他一起折腾一个书架,闻言他从图纸里抬起头,故作高深的想了一会儿,然后回答他,这是秘密。

他想,这算秘密吗?

这当然算秘密,曲和后来想想,秘密是隐晦的,无法告知的。他决定让黄志雄搬进来,只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当那个下午黄志雄的亲吻伴随着大提琴和阳光一起落下来的时候,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是距离地球几千光年的一颗孤星,在经历了长途跋涉的奔波与燃烧后,跨越时间与空间,孤注一掷的落在了海洋深处。

曲和回家时意外的在茶几上又发现了一本旧杂志,等他翻过来看到折着的那页时笑了一下,拎着书去了厨房:“你也看到了?”

正在研究微波炉面板上各种说明的黄志雄抬头,“嗯。你觉得我是什么?”

曲和没有回答他,而是单单挑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到头来你就会想把那东西毁掉,让它从此再不能伤害你。”

“你是灯塔?还是蛇颈龙?——不行,蛇颈龙太丑了。”他认真的想了想,“可我觉得,我们更像是旁观的那两个,灯塔与蛇颈龙都是独一无二的,那片海域只有那么一座灯塔,也只有那么一只蛇颈龙。”

“如果灯塔有意识,说不定也会把那只庞大的生物当做同类,它是唯一一个会回应号角声的,而在人们眼里它只是一座会发出声音与灯光的建筑物。”

“我不会想要伤害你毁掉你。”黄志雄扣住他的手腕,毁掉和远离可能会伤害自己的东西固然是生活的一种,然而生活本身并非行为单一模式固定,它还存在着其他未知的可能,包括信任与陪伴,也包括爱与被爱。

后来曲和又找了一个午后,将那本杂志晒过后放进了那个占据了半面墙的书架里,两本杂志并肩而立,他满意的点点头,“你看,现在我们有两只蛇颈龙和两座灯塔了。”

黄志雄有点好笑的看着他像个十几岁的少年,他们当然不会孤独了,他们已经拥有彼此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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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雷·布雷德伯里《浓雾号角》,强烈安利一波,一个小短篇,我写不出原作的万分之一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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