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歌

宁愿是条船。/看文号@叶倾歌

【谭赵】烟火

*原梗出自《原样复制》,一个失败的文艺片AU


*换画风又失败了,嫌弃自己。


 


赵启平收到谭宗明的微信时是上午11点,那时前一个病人刚刚离开,他的手机在白大褂的衣兜里小幅度的震了两下,指尖刚接触到坚硬的外壳时下一位病人带着病历本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于是手机又掉回来口袋的最底层。


等到最后一个病人离开后他才想起那条微信,谭宗明说他在停车场等他。


 


发送时间是半个小时前。


 


赵启平温吞吞的关了电脑,把白大褂搭在衣架上,检查过办公室里的一应设备后才不紧不慢的关了电源,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谭宗明还在等他。


等电梯时他心不在焉地吹了吹额前的头发,他当然不在乎,他们才认识不到24小时。


 


被赵启平毫不客气的扔在停车场的谭宗明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他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他大概能想象的到那位年轻的医生在收到微信时的神情,认真算起来他们认识时间几乎能用小时来计算。


昨天是他读大学时认识的一位教授生日,他大学期间在学校待的少,这位教授是为数不多熟悉的一位老师。周五晚上的市中心一如既往的陷入了堵车高峰,等他踩着时间堪堪来迟时,客厅里的一群人正浩浩荡荡往餐厅转移。


从厨房端菜出来的师母看到他眼前一亮,“啊呀还是你会赶时间,我这汤刚炖好。”


旁边的青年接过她手中的汤碗,道老师您还是坐着吧剩下的我来。


一群人迎着老教授热热闹闹坐下,年过七十仍旧精神抖擞的老爷子注意到谭宗明的目光落在那个接替了自己爱人在厨房忙碌的青年身上,于是趁他端了最后一道菜上来拉住他介绍,语言间颇为自豪,“宗明,这是我爱人的学生,赵启平。”


赵启平笑了笑,隔着半张桌子和谭宗明打了招呼,“学长好。”摘了围裙后又绕回谭宗明身边的空座坐下。


谭宗明替他倒了杯酒,“师母的学生?医学院的?”


赵启平点点头,“是,比您小几届。”


三言两语间餐桌上已经从刚刚的房价股票聊到了当年读书时的趣事,他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向上挽了挽,笑道:“算了,我也没比你大几岁,别叫您了,听着也别扭。”


赵启平抿唇笑了笑并未回复,谭宗明也不甚在意。他今天开了车过来,一滴酒都碰不得,于是在有人将酒递过来时接过来,却转手递给了赵启平,“老师喜欢喝酒,不过平时大概也舍不得拿出来分给我们,今天机会难得。”


赵启平伸手盖在了杯口,仍是笑道:“我明天早上还有台手术,今天喝多了老师明天估计得罚我。”


坐在对面的师母嗔怪的点了点他,说全科室最疼你我还舍得罚你?


一顿饭吃完谭宗明忽然对身边的这人好奇的不得了,他看起来永远是谦虚得体的,滴水不漏的。席间和人谈笑时眉目生动,握着杯子的那只手修长有力,几乎可以想象到握手术刀时又是怎样的景象。


后来安迪在得知这一段往事时曾经问他,你到底对他是什么看法。


他想了想得出结论,我觉得他挺有趣的。


 那天再晚一点的时候老师摆了摆手说上年纪了熬不动,早早上楼睡了,于是学生们也都准备回去了。刚刚喝酒喝了不少的几个纷纷找了代驾,他走在了最后,出小区时看到赵启平正站在路边准备打车,在车子到他身前时谭宗明摇下车窗,“要不要我送你?”


赵启平明显犹豫了一下,“会不会太远?”


他干脆拉开车门,“走吧。”


赵启平只好上了车,谭宗明故意叹气道,“其实我是受了师母之托,务必把市医院骨科顶梁柱安全送回家。”


赵启平愣了一下,随即笑开,“那这个人情我是算成老师的呢,还是算成你的呢?”


之前喝的酒后劲大,赵启平和他随意聊了几句就有些头晕,干脆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外套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有点神情复杂的接起电话,谭宗明听到露出来的一星半点声音,电话另一端是个女孩子,明快的语调传了过来,似乎邀请他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我明天晚上要飞美国开会,白天要准备资料,还是下次我请你吃饭吧。”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赵启平,发现他现在语气温和,然而唇边的笑意却一点都没传到眼中,于是心下了然,在他挂了电话后故意调笑道,“女朋友?”


赵启平挑挑眉,“不是,不过……有点麻烦。”


他并不排斥一见钟情式的结论,不过他始终认为感情更应该是经过充分思考的,这种不符合逻辑的,冲动的感情,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所以当有活泼一点的女孩子在只短短见了一次就主动表示好感时他总是很困惑,想,你喜欢我什么呢,于是下意识的就要委婉的拒绝对方的感情。


想到这里他困惑又迷茫的靠在椅背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们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谭宗明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几乎笑出来,他当然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他只是觉得他有趣,忽然想起曾经听同学聊起过,师母的一个得意门生,说他家世良好,聪明且风趣,待人温和体贴,在一众女生中评价极高。

 

“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停车后他自然的发出了邀请,他知道赵启平不会马上就应下,不过也未必会拒绝他。


果然赵启平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应了下来,“好吧,就当我谢谢你今天晚上送我回来。”


等赵启平回了家,站在没开灯的客厅里看着楼下那辆车再次启动离开,无端端一阵烦躁,从小他的父母就教他如何待人如何处事,教他认真对待每一种感情,可现如今他却对这种若有似无的试探与接近束手无措。


“等很久了?”


谭宗明闻声抬头,赵启平正站在他车前,他耸耸肩,等他坐进来才笑道:“晚上什么时候的飞机?”


赵启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还记得自己昨天晚上打电话时随口说过的话。于是又放松一点,“八点半,不过我下午不用值班了,对了,”他想了一会,“你今天约我有事?”


谭宗明看了他一眼,“怎么?”


“我认识的一个人,感觉和你有点像。”他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后来我想,大概你们这类人都是这样的吧,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谭宗明失笑,“哎,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说我冲动呢?那我猜猜啊,你说和我像的人——是昨天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姑娘?”


他看了一眼赵启平一脸不可置否的表情继道,“这个姑娘应该是在某次见过面后觉得挺喜欢你——可能是你的一个病人。也可能是在一个活动中遇到你,可是你对她没感觉又不知道怎么说才能显得礼貌得体,不会伤她的心,是不是?”


赵启平于是大大方方应下,“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挺好奇的,你们,嗯,你们这类型的,都是这样的么?”


“一见钟情未必就不是真心,赵医生,喜欢这种感情对于一些人来说是要深思熟虑后才能得出的结论,可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如果在感情里考虑了太多得失,反而会失去一些东西。”


谭宗明在红灯期间抬下巴比了比窗外,有一对小情侣在和商场门口的人偶摆着笨拙可笑的动作,笑闹成一团又摸出手机来合影,“你瞧,谁谈恋爱是要算来算去的呢?”


赵启平被这一套毫无逻辑的理论冲击的哭笑不得,他曲着手指敲了敲玻璃,心想你怎么知道他们的行为不是经过认真考虑的呢,于是半敷衍道:“谭总想必是这样的感情经验太多才得出这样的结论。”


他听出赵启平语气中的不屑一顾,笑了笑,换了语气,“至少——至少我在遇到你时是真心的。”


赵启平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试探道:“谭总可别和我开这种玩笑。”


车子稳稳的停在路边,谭宗明刚解了安全带,闻言转过头,一脸认真道:“我从来不拿感情开玩笑。”


现在已经过了午餐的高峰时间,他们随意找了个靠近窗户的地方,坐下后谭宗明比了个手势要出去打电话。

年轻的老板递上菜单,意有所指的点了点窗外,“和爱人吵架了?”


“什么?”


“你们吵架了?”老板意有所指的点了点站在外面打电话的谭宗明。


他惊愕片刻,在下意识否认前一秒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念头,于是换了副表情,带了点不甘愿的神情道:“嗯,时间久了大概都是这样的,一开始爱的不分你我,后来冷静下来了两人一想,都没有想象中那么爱对方,搞得现在不上不下,你说多可笑。”


老板一脸了然,“一见钟情?”说罢低头看了一眼赵启平,“不用这种表情看我,你们这类人我见得多了。”她抬下巴比了比坐在墙角对着电脑打字的女孩子,“上个月她刚和认识一个星期闪婚的爱人离婚,他们俩在一起也不过几个月。对了,”


她将目光转回到赵启平身上,“你们——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赵启平一脸坦然:“你也猜猜?”


“嗯...认识有年头了吧?”木质的铅笔在桌子上敲了敲,“不过感情这种事本来就和时间没有多少关系,只不过时间一长,有些人的爱情就会变成其他更稳定的感情,我倒是觉得你们之间未必没有转圜。”


赵启平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喃喃自语道:“谁知道呢,所以干脆就一开始想清楚了呀。”


谭宗明回来时觉得老板看他的眼神产生了一点变化,于是坐下时又朝那边多看了两眼,“怎么觉得哪不一样了呢。”


赵启平倒茶的手停顿了一下,面不改色道:“嗯……我刚刚撒了一个谎。”


“嗯?”谭宗明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我说我们认识很久了,现在,嗯……出了一点小问题。”


谭宗明了然,“那你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出在哪?”


他看上去有点困惑,“我不知道,可能是,一开始就没有想清楚吧。”


这一顿饭吃的有点久,出来时赵启平说要去一家书店,谭宗明取了车送他过去,一路上两人都没在说话。好在书店的距离也不是很远,书店的老板是赵启平高中同学,提前得到了消息,早早替他准备好了他要的书。


末了半是玩笑道,“这次是想好了的?”


赵启平面无表情的在书后面踢了他一脚。


老板哈哈大笑,最后从一摞书后面探头,另外一个书架道:“正好你们来了,帮我把那几本书带到楼梯拐角的书架上放好,对了,二楼我替你留下来了,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锁门。”

 

“二楼有个露台,他自己在上面养过花,今天天气好,还能晒晒太阳。”赵启平抱着书爬楼梯,一面像他解释着。


谭宗明始终未发一言,只是在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和友人聊天,和自己介绍楼上可能会看到的景色。


木质的楼梯踩着会嘎吱作响,走过长长的楼梯转角处就是老板说的书架。

他怀里抱着的书终于有了位置,索性将几本书一股脑塞到楼梯拐角处书架上。他背对着谭宗明抿了抿唇,“我并不是反对一见钟情式的感情,我也从来不觉得我们之间是错的,即使是多巴胺一时带来的错误感受,在那一瞬间它也是正确的。只是哪有人能够单凭一面就能确认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能够和你共度一生的呢?”


谭宗明许久没有说话,直到赵启平推门而入时,他的声音混着门上悬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同轻飘飘的落在赵启平的耳朵里。


 


他说,“我啊。”


 


冬天里的阳光消失的早,四点的时候就只剩下了薄薄的一抹余晖,最后残存的一点带着温度的光线从赵启平头顶的玻璃处倾泻而下,他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还有点茫然,“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谭宗明甚至忘了他们相识还不到一天的时间。


 


上帝用七天创造了世界,而他们却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创造了一个虚拟不完整的世界。


——这个世界像是一部刻意掩盖了结局的电影,他们都是演技拙劣的演员,不知道要如何应对这个尚未完成的剧本。


不能后退,虚假的关系早已毫无退路可言;也无法前进,前方尚且深陷迷雾分不清方向。


 


“我说,”


“——要试试么?”


他看着谭宗明一点点的靠近,从他眼中赵启平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和不知名的火焰。


距离越来越近了,谭宗明身上的气息,饭后老板送的那壶茶苦涩的香气,楼下书架间纸张的味道,像是缓缓生长出的坚韧枝蔓将他重重包围。他有些不安地往后挪了挪,心里却有另一个自己在循循善诱道:接受吧,不过是段未经严肃推论也未必合乎逻辑的感情,人生不过几十年,何必要次次皆是理智占了上风。


在那一刻他忽然想到不久之前谭宗明指着窗外的那对小情侣似笑非笑的对他说,你瞧,哪里有人谈恋爱是要算来算去的?


一瞬间他几乎要妥协了,像是紧紧闭合的贝壳终于张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而下一秒他的手无意间按住了大衣里的邀请函,锋利边缘带来的轻微刺痛让他稍稍找回了理智。


 


于是在谭宗明的亲吻落下来的前一秒他按在了男人的肩膀上,轻声开口道:


“说好了,我要去赶今天晚上的飞机的。”


 ——END——

写的时候挺high的,写完了一看自己写了个啥【嫌弃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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